“咚咚咚。”高沅才将小女孩放在床上,耳边便响起了这突兀的敲击声。
仿佛是用蒙布的锤子在敲击瓷器,声音沉闷。听来源,声音是从浴室里传来的?
仅一瞬间他就已经做好了决定。当即抄起包里的手电筒和骨刺断片,来到了浴室门前。
浴室里的灯是关闭着的,一股湿热的潮气从中扑出来。白色的地板瓷砖上铺了防滑垫。
高沅将灯打开,是有些刺目的白色,眼前皆是冷色调。他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恐惧感。
在这冷色光照下流淌的血,还会不会是热腻的?
他走到了浴室的那面镜子前。镜子约有他的半身大小,质地清澈,将他的上半身照在其中。
只是在冷色调的光线中,他皮肤苍白,整个人鬼气森森,眼中的每一缕血丝都映照分明。
高沅十足警惕,有如一张绷紧的弦。情况一有不对,他立刻便会做出反应。
“刷!”只见在那张镜中,突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的轮廓。
模糊不真切,只隐约辨识得出她的眼窝和鼻翼。
那张脸同他一样死灰槁木。尔后又瞬间淡去了轮廓线条,从镜中隐去。
高沅举起手中的骨刺,差点便要朝镜中的鬼影戳去!
“哈哈哈哈...”这时,一阵悦耳的笑声隐约间从镜子那边传来。
他先是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:“是上官雁的笑声?!”
就在高沅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时,那面镜子上又出现了影像,确实是上官雁的脸,只是非常模糊。
高沅贴近那面镜子,细细一看,哭笑不得。他将手指贴在镜面上,果然,手指与镜中倒影没有距离。这竟然是一面单向玻璃的镜子!
制作单向镜的原理,是以蒸汽镀膜的反射性镀出一层镜面,便可以从光线暗淡的一面向光线明亮的一面窥探,却不被发现。这个设置单向镜的人是将镀层镀在了这面镜子的表面。随着镀膜老化,反射性减弱,渐渐地对面影像也能透过来了。
高沅走出浴室来到走廊,慕景还在一丝不苟地摆弄他的那些仪器。他拍拍慕景的肩膀:“不必再整了。”
此时,上官雁也从隔壁的514出来,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微笑:“真是闹了场乌龙。”
原来,这所旅馆的中年维修工心思不纯,某次维修513号房时给自己开了“后门”,之后又散布各种传言,说514房闹鬼,不吉利。经理又是个迷信的人,遂决定封闭514号房,不再对外开放。从此514号房的浴室便成了他的偷窥之地。只是因为镜子装得久了,镀层破损,影影绰绰显现出他的影像。反而是进一步坐实了闹鬼的传言。
几人检查了一遍,并无针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。看来就只有那面单向镜有问题。慕景将经理喊来,把这事同他说了。
在经理流着冷汗,拍着胸脯保证严惩那维修工后,表示让他们白住,明天还另留两间房给他们长期使用,他们方才回到房里。最后是高沅和慕景住513号房间,而上官雁带着云梦住514号。分配毕了,几人错开时间,将澡洗了,方才上床歇息。
第二天一早,在赤山火车站外的一家面馆里,几人将哨子选定,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面,一边听高沅梳理当前情报。只有云梦默默地在角落用筷子搅着面条。
高沅手里拿着一个小笔记本,清了清嗓子。
“发生在赤山的一系列离奇案件,若按照时间看,最早是发生在七月初的父女离奇死亡案。这起案件是非常典型的密室杀人,成为了悬案。但是,经过与后续几次案件的对比,足以发现,死者的死法全都一模一样。都是受到了极大惊吓,心悸而死。所以应当把那对父女的离奇死亡作为开始。”
上官雁喝一口汤:“疑问,如何确认你认定的第一起案件不是与另一个诅咒有关?”
高沅早做足了调查:“我将几起案件发生的地点进行对照,即,沿江大道,龙塘镇,赤山咀,烽山集,杨家湾,海子村。案发地点间的距离都有五千米以上。且诅咒杀人极不规律的,大概率是超距型(distant)诅咒。假设存在多个诅咒,同时为超距型,且杀人方法一致,概率未免过小。我对这种情况予以排除。”
慕景拍了拍手,表示肯定:“分析挺细致的嘛...继续说下去。”
上官雁哼了一声,她其实是想摆个前辈架子,没想到美吓住高沅。
高沅继续道:“超距型的诅咒最难追溯其源头的。比起接触型(contact)诅咒,超距型诅咒的作用方式往往是某个极其不起眼的细节。要经过大量的调查,对比,才能得到线索。所幸这一步已经由赤山的警方替我们完成。经过他们的调查,所有死者都在死前看过一段视频。”
上官雁点头,这是他们在来到赤山前就知道的。那是莫名在赤山流传的一段录像,录像内容是一个封闭的无人房间。所以暂定的诅咒代号也是叫“诡异录像”。赤山的警方已经将其在网络论坛上进行了封杀。
不过把观看录像直接当作是诅咒的杀人规律还是太武断。有人在学校附近售卖刻有录像的光碟,对某人怀有强烈恨意的学生会去购买,想方设法让自己所恨之人看到录像。但是那些看了录像的却又没事。
高沅则开始对诅咒进行分析:“确定了诅咒的开始,我就着重看了传真来的此案卷宗,各种相关情报。”
他讲到关键处,放慢了语速,上官雁不禁好奇道:“难不成你有什么新的发现?”
高沅冷笑道:“我的发现就是,那父女的离奇死亡其实并不是所谓的第一起案件!”
他此话一出,连那在用筷子搅面玩的云梦都抬头了,虽然她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但也足以说明他这个发现的震惊。
他的发现直接将众人所认定的第一起案件给推翻了。
高沅讲出自己推断的理由:“我们的思维被惯性束缚了太多,以至于难以发现端倪。想得出我的结论不难,其实只要将那些视频全部看一遍...”
“你不要命了?!”慕景坐不住了,他站起来,神色激动,双手拍在高沅的肩膀上,“你知道那些录像的危险还要去看,你这是擅自行动!”
高沅无奈道:“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...”
上官雁轻笑道:“我们终究是被诅咒者。不冒风险怎么对付诅咒?慕景你未免太依赖警方了。”
慕景瞪了她一眼:“队长才离开我们多久?你也跟着一起疯!第九处又不是那些野生的被诅咒者。”
上官雁看着慕景,一字一句:“就是因为队长的死,我才明白,想在诅咒中活下去,就要对自己更残忍。”
慕景一下坐回椅子上,闷声道:“跟你共事,只怕我也要把命搭进去。”
上官雁还没说话。正在此时,突然听见“啪”的一声,是一双筷子掉在了地上。
云梦看着自己空着的两只小手,起身,去拿了双新的筷子。
高沅手里还拿着自己汇集了情报的笔记本,一时尴尬。
他没想到,自己获取情报的尝试竟带来了这样的反应。似乎这个团队没有自己想象的好相处...
平心而论,他更认同上官雁,这是出于李茗歌的影响。行事畏畏缩缩,还做什么被诅咒者?但也不能说慕景就是错的。毕竟那段录像确实有很大可能带来危险,既然警方已经看过一次,用他们的情报就行了。慕景是在担心他的安全。
上官雁转向高沅道:“继续说你的发现吧。”
高沅如释重负:“我和赤山的警方联系,从他们那里拿到了从碟片转码来的视频文件。几个视频都有细微的花屏。其中在沿江大道案发现场找到的碟片花屏是在三分钟处;龙塘镇的是在十五分钟处;海子村的是在五十五分钟处。已经找到的三张碟片花屏的位置没有重叠。”
“而这也就意味着,这些碟片并非是互相之间在刻录。而是存在一个共同的源头!”
高沅说完这句话,上官雁双眼放光:“确实是赤山的警方没提到的。”
高沅继续道:“所有的碟片都是在对那源头进行刻录。而那些被警方收缴的那些贩子们贩卖的碟片,恐怕是对第一批刻录碟片的二次刻录。因此不能作为‘触媒’,给诅咒提供定位。所以不会杀人。而我观看的那些转码的录像视频也与之类似。所以我至今都没事。”
上官雁奇道:“将那三个视频来回看了几遍?你可真有毅力。”
高沅还是保持谦虚:“确认了是诅咒相关的事件后,赤山警方也不敢多看那些视频。而我恰好又有诅咒相关的知识,就把每个视频倍速看了两遍,发现了这点。”
他笑道:“暂且不提这个。在对原始录像进行刻录的过程中,诅咒将碟片转化为了‘触媒’,之后再用那些碟片刻录出第二批碟片,就无法起到同样的效果。既然知道了那必然存在的原始录像。便足以推测那对父女的死并非是第一起诅咒事件。在对原始录像刻录的过程中,刻录者大概率会看其中内容,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第一死者。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,这理论上的第一死者到现在都没被发现。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应该围绕第一死者展开,找到原始录像的载体,确认诅咒之源。”
至此,负责梳理情报的高沅将自己的推理完全告知。他给出了诅咒真正的杀人规律,又提出了可行的方案。就连之前还大发雷霆的慕景听他给出的推测十分合理,也勉强不去追究他擅自看录像的举动。上官雁则一直笑着看他,心想这小子果然机灵。
“很好。那就由我来制定计划,进行分配。”作为队长,自然要由上官雁来给出具体的行动方案,“待会回旅馆各自带上装备。由我,高沅来寻找第一死者;慕景和云梦则去那些发生过凶案的现场进行调查。今晚十二点前回旅馆集合,汇报进度。每三小时进行一次联络。可有异议?”
她给出的方案十分合理。慕景是一个求稳妥的人,性格上也更适合与普通人打交道,而云梦的能力对调查死亡现场极有帮助,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们再合适不过。而上官雁作为队长,带高沅这个新人行动无可厚非。但是,在寻找第一死者的过程中,大概率意味着要直接面对诅咒。危险系数极高。
这让高沅不免想到刚才她和慕景的争吵,也许她还有“既然你那么怕死,那我带新人去干危险的活”的意思在里面。
“无异议。”高沅、慕景异口同声道。而云梦则丢下筷子,面是一口没吃。
她精致如瓷娃娃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。她捧起洋娃娃,看着娃娃的玻璃眼睛发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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